新元史卷之一百三十二 列傳第二十九

《新元史》——柯劭忞

札剌亦兒台豁兒赤塔出 阿只乃懷都 塔孩拔都兒阿塔海 速哥忽蘭 失魯孩麥里 昔里吉思

札剌亦兒台豁兒赤,札剌亦兒氏,以氏爲名,亦譯爲撒里塔。事太祖爲宿衛。契丹人乞奴、鴉兒、喊舍等驅遼東遺民渡鴨緑江,竄據高麗江東城。十二年,以哈真爲元帥,札剌亦兒台副之,帥蒙古軍,兼督耶律留哥契丹軍、蒲鮮萬奴將完顔子淵軍,討之。破和、孟、順、德四城,麟州都領洪大純帥其子福源迎降。十二月,使著古與至高麗乞糧,且徵兵。高麗輸米千石,遣其將趙冲、金就礪帥師來會[一]。又明年正月,契丹平,札剌亦兒台與冲約爲兄弟,冲請歲輸貢賦。札剌亦兒台曰:「道路梗阻,汝國來往不易,我國每歲遣使不過十人,可齎以去也。」於是高麗王遣其權闔門祗候尹公就中書注書崔逸持牒文來行營。遣使報之,定約而還。十五年,著古與再使高麗歸,盜殺諸途。由是與高麗絶信使者七年。

太宗初,金平章温迪罕哥不靄行省於遼東,連結高麗與蒲鮮萬奴以拒命。太宗命札剌亦兒台帥北京元帥吾也而、遼王薛闍、義、川等州節度使王榮祖、都提控耶律捏兒等渡遼,先討哥不靄,拔蓋州、宣城等十餘城,哥不靄走死。

三年,追討高麗殺信使之辠,遂圍新興鎮,屠鐵州,洪福源帥降民千五百户導札剌亦兒台攻州郡之未附者。九月,至西京,入黄鳳州,克宣郭州,取城邑四十餘。使阿兒秃與福源招諭王使其弟淮安公侹請和。十一月,屠平州。元帥唐古拔都兒等至王京。王遣御史閔曦犒師。十二月,蒙古軍分屯王京城外,閔曦復來犒。札剌亦兒台遣使持牒入城諭降。王使弟侹獻方物。札剌亦兒台復徵賄,王又獻國贐,且遣使上表自陳。札剌亦兒台遂承制置京府及州縣達魯花赤七十二人,以也速迭兒帥探馬赤軍留鎮之。

明年正月,率所部先歸,遣使二十四人持璽書諭高麗王。三月,王遣中郎將池義深、録事洪巨源、金謙等齎國贐、牒文送札剌亦兒台行營。四月,又遣其上將軍趙冲及御史薛慎來上表稱臣,獻方物。五月,帝以將征蒲鮮萬奴,遣使九人徵兵高麗。七月,高麗權臣崔瑀脅遷其王於江華島,並遣内侍尹復昌往北界諸城,奪蒙古所置達魯花赤弓矢,達魯花赤射殺之。八月,其西京巡撫閔曦亦謀殺達魯花赤,不果。是月,札剌亦兒台復奉命討高麗。先貽書詰責王一再答書自辯。十二月,札剌亦兒台至王京,攻處仁城,爲高麗人金允佳所射殺,别將帖哥引軍還。子塔出。

塔出,以勳臣子,至元十七年授昭勇大將軍、東京路總管府達魯花赤。十八年,召見,賜鈔六十錠,旌其廉勤,授開元等路宣慰使。二十二年,入覲,帝慰勞久之,且問曰:「太祖命爾父札剌亦兒台聖旨,爾能記否?」塔出奏對稱旨,帝嘉之,賜以玉帶、弓矢,拜龍虎衛上將軍、東京等路行中書省右丞。復授遼東道宣慰使。

塔出探知乃顔謀反,遣人馳驛上聞。命領軍一萬偕皇子愛牙赤備禦之。女真、水達達官民與乃顔連結,塔出遂棄妻子,率麾下十二騎直抵建州,距咸平千五百里,與乃顔黨太撒拔都兒等合戰,兩中流矢,其黨帖哥、抄兒赤等欲襲攻皇子,塔出扈從皇子渡遼水。乃顔軍來追,塔出轉鬬而前,射其將帖古歹,鏃出於項,墮馬死,追兵始退。遂還軍懿州,州老幼千餘人,焚香羅拜道傍,泣曰:「非宣慰公,吾屬無遺種矣。」塔出至遼西羆山北小龍泊,得叛將史秃林台、盧全等納款書,期而不至,即遣將討擒之,又獲其黨王賽哥。復與曲迭兒大王等戰,破之,將士欲俘掠,塔出禁止之。與諸將漢爪、脱脱台等追乃顔餘黨,北至金山。帝嘉其功,召賜黄金、珠璣、錦衣、弓矢、鞍勒。

二十八年,賜明珠虎符,充蒙古軍萬户。是年,討哈丹於女真,還攻建州。明年,哈丹涉海南,奔高麗,塔出復進兵討之。入朝,賜珍珠上服,拜榮禄大夫、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,兼蒙古軍萬户。卒。子答蘭帖木兒,中奉大夫、遼陽省參知政事。

阿只乃,亦譯爲阿朮魯,斡羅納兒氏。與飲巴泐渚納水。太祖元年,授千户。屢從征討,賜銀印。領兵收附遼東女真,還,賜金甲、珠衣、寶帶。從太祖征西夏,大戰於額里合牙。西夏主李睍懼,乞降,來朝行在。時帝已崩,脱欒扯兒必遵遺詔殺之,分給西夏主貲産於阿只乃。復從太宗伐金,下宿、泗等州二十餘城。諸王閔阿只乃年老,命其子不花代領軍職。

中統二年,不花卒。子幼,以兄子懷都襲。

懷都,從親王哈必赤討李璮,圍濟南。夏四月,璮夜出兵衝突,懷都力戰,斬首百餘級,俘二百餘人,璮退走入城。秋七月,破濟南,誅璮。哈必赤第其功居最,詔賜金虎符。領蒙古、漢軍,攻海州,略淮南廬州。

至元三年,充邳州監戰萬户。四年,領山東路統軍司,從伐宋。至襄陽,西渡漢江,宋遣水軍絶歸路,懷都選士卒泅水,奪戰艦二十餘艘,斬首千餘級。六年,略地淮南天長,至五河口,與宋兵戰,敗之。七年,詔守鹿門山、白河口、一字城。九年春,懷都請攻樊之古城堡。堡高七層,懷都夜勒士卒,攀援而上,遂拔之,斬宋將韓撥發,擒蔡路鈐。襄陽既降,帥師城正陽,復略地南豐,獲生口無算。

十二年夏,宋將夏貴來攻正陽,懷都領步卒薄西岸,至横河口,逆戰敗之。十二年,北渡,至栅江堡,敗宋軍。復南渡江,駐兵鎮江。諜報宋平江軍出常州,懷都領兵千人,至無錫,與宋兵遇,大戰,殲其衆。秋七月,行省檄懷都領軍護焦山江岸,仍駐揚州灣頭立木城,以兵守之。九月,權樞密院事,復守鎮江。宋殿帥張彦、安撫劉師勇攻吕城,懷都與萬户忽刺出、帖木兒追戰至常州,奪戰船百餘,擒張彦及范總管。冬十月,從右丞阿塔海攻常州,宋朱都統赴援,懷都帥所部至横林店與之遇,奮擊,大破之。十一月,克平江,徇秀州,仍撫治臨安迤東新附軍民。

十三年秋,偕元帥撒里蠻、帖木兒、張弘範徇温州、福建,所至州郡迎降。十四年,授鎮國上將軍、浙東道宣慰使,討台、慶叛賊,戰於黄奢嶺,又戰於温州白塔屯寨,轉戰至漳、泉、興化,平之。十六年,召至闕下,賜玉帶、弓矢,授行省參知政事,至處州,以疾卒。

子八忽台兒,官至通奉大夫、浙東道宣慰使、都元帥,平浙東、建寧盜賊,數有功。

不花子忽都答兒既長,分襲蒙古軍千户。從平宋有功,授浙西招討使,改邳州萬户,加榮禄大夫、平章政事,卒。

塔孩拔都兒,遜都思氏。始與其兄赤勒古台、弟泰亦赤兀歹事札木合,繼而棄之,歸於太祖。以赤勒古台同皇弟合撒兒帶刀宿衛爲兀勒都赤,泰亦赤兀歹與忽圖抹里赤主飼馬羣爲阿都兀赤。塔孩與阿兒孩合撒兒、速客該、察兀兒孩四人,掌遠近巡察之事,特被親信。常與速客該往來奉使於王罕,後同飲巴泐渚納水。太祖即位,授赤勒古台第十四千户,塔孩第二十四千户。塔孩從太祖征西域,與阿剌黑、速客圖攻白納克城,降之。進圍忽氈城,其守將帖木兒以精兵千人屯賽渾河中洲,矢石不能及。塔孩等填石以進,帖木兒不能守,遁去,遂克忽氈。後卒。子卜花,襲職。孫阿塔海。

阿塔海,魁偉有大度,才略過人。既襲千户,從大帥兀良合台征雲南,身先行陣。師還,事世祖於潛邸。至元九年,命督諸軍攻襄陽。襄陽下,第功授鎮國上將軍、淮西行樞密院副使,築正陽東、西城。五月霖雨,宋將夏貴乘淮水溢,來争正陽。阿塔海率衆禦之,貴走,追至安豐城下而還。

拜中書右丞、行樞密院事。渡江,與丞相伯顔軍合,克池州。十二年,師次建康。宋鎮江守將石祖忠降,其揚州守將李庭芝遣兵突圍來攻,阿塔海率師救之,宋兵望風退走。時真、泰諸城尚爲宋守,鎮江地扼襟喉,城壁不完,阿塔海乃立木栅,以保障居民,又分兵屯瓜洲,以絶揚州之援。宋將張世傑、孫虎臣帥舟師陣於江中焦山下,阿塔海與平章阿朮登南岸,督諸軍大破之。宋殿帥張彦與平江都統劉師勇襲吕城,遣萬户懷都擊之,獲彦。十月,併行樞密院於行中書省,仍以阿塔海爲右丞。克常州,降平江、嘉興。十三年正月,會兵臨安,宋降,以其幼主、母后入覲。詔赴瓜洲,與阿朮議淮南事宜。

十四年,授榮禄大夫、平章政事、行中書省事。十五年二月,召赴闕,拜光禄大夫、行中書省左丞相,移治臨安。十八年,遷征東行省丞相,征日本,遇風舟壞,遂失利。二十年,行同知沿江樞密院事。二十三年,行江西中書省事,入朝。二十四年,扈從征乃顔,師還,奉朝請居京師。二十六年十二月,卒,年五十六。贈推忠翊運宣力功臣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太師、上柱國,追封順昌王,諡武敏。子阿里麻,江淮行樞密副使、江南行臺御史大夫。

速哥,蒙古怯烈氏。父懷都事太祖,嘗從飲巴泐渚納水。速哥爲人,外質直而内沈勇,雅爲太宗所知。命使金,覘其虚實,語之曰:「即不還,子孫無憂不富貴也。」速哥頓首曰:「臣死,職耳,况奉陛下威命以行,必無他慮。」帝悦,賜御馬。至河,金人閉之舟中,七日始登南岸,又三旬乃至汴。及見金主,曰:「天子念爾土地日狹,民力日疲,故遣我致命。爾能修歲幣,通好不絶,則轉禍爲福矣。」謁者令下拜,速哥曰:「我大國使,肯爲爾屈乎!」金主壯之,取金巵飲之酒。速哥飲畢,即懷金巵出,默識其地理阨塞、城郭人民之强弱。既復命,備以虚實告,且以所懷金巵獻。帝喜曰:「我得金於汝手中。」復以賜之。始下令徵兵南伐。大兵至河北岸,方舟欲渡,金人陣於河南。帝令儀衛導速哥居中軍,親率偏師掠陣,策馬登岸。及金亡,詔賜金護駕士五人,曰:「以旌汝爲使之不辱也。」速哥昔過崞州,盜殺其馬,至是兼以崞州民賜之。

太宗八年,帝從容謂速哥曰:「我將官汝,西域、中原,惟汝擇之。」速哥再拜曰:「幸甚。臣意中原便。」帝曰:「西山之境,八達嶺以北,汝其主之。汝於城中構大樓居其上,使人皆仰望汝,汝俯而諭之,顧不偉乎?」乃以爲西山大達魯花赤。

受命方出,有回回六人訟事不實,將抵罪,遇諸途。謂監刑者曰:「姑緩其刑,當入奏。」復見帝曰:「此六人者,名聞西域,以小罪誅之,恐非所以懷遠人也。願以賜臣,臣得笞辱之,使悔過遷善,爲他日用。」帝意解,召六人謂之曰:「生汝者速哥也,其竭力事之。」後六人有至大官者。速哥卒,年六十二。贈推忠翊運同德功臣、太師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上柱國,追封宣寧王,諡忠襄。

六子:曰長罕,曰玉吕忽都撒,曰合里都,曰忽蘭,曰忽都兒不花,曰不花。長罕、玉吕忽都撒、合里都,皆從兀魯赤太子出征,以戰功顯。

忽蘭,以母爲后戚,得襲職。乙未抄户籍,前賜崞州户已入官籍,更賜山西户三百。郡縣捕盜不獲,法當計失物直倍償,郡縣苦之。有甄軍判者,率羣盜殺人渾源界,縣以失捕當償。忽蘭曰:「此大盜也,縣豈能制哉?」即遣千人捕甄,殺之,其害乃除。

忽蘭性純篤,然好佛法,嘗施千金修龍宫寺,建金輪大會,供僧萬人。卒,年四十二。贈太保、金紫光禄大夫、上柱國,追封雲國公,諡康忠。

子天德于思,穎悟過人。世祖聞其賢,令襲父爵。養母完顔氏,以孝聞。海都寇邊,天德于思撫循其衆,守備甚完。帝聞而嘉之,賜馴豹、名鷹,使得縱獵禁地。卒,年三十九。贈太傅、儀同三司、上柱國,追封雲國公,諡顯毅。子孫世多顯貴。

失魯孩那顔,沼兀列台氏。從太祖同飲巴泐渚納水。授千户,統沼兀列部從征諸國。卒於河西。

子麥吉,從太祖平金。

孫麥里,從定宗平乞卜察克、阿速、斡羅斯諸國。又從憲宗征蜀。中統初,諸王禾忽附阿里不哥,麥里以爲上初即位,而禾忽爲亂首,不可不誅。與其弟桑忽答兒帥所部討之,一月八戰,奪所掠札剌亦兒台、塔塔兒諸部民而還。桑忽答兒爲禾忽所殺。帝聞,遣使者以銀鈔、羊馬迎致麥里,賜號答剌罕。尋卒。子秃忽魯。

昔里吉思,佚其氏族。從太祖征西域。太宗時,從睿宗伐金,師次京兆府。會亦來哈作亂,昔里吉思挺身斫賊陣,衆皆披靡,俄失所乘馬,走還軍中。睿宗嘉其功,妻以侍女唆火尼。世祖尤愛之,命侍左右。其妻爲皇太子乳母,皇太子待以家人之禮,得飲白馬潼。二子:曰塔出,曰撒里蠻。

塔出,官寶兒赤迭只斡兒朵千户。塔出子千家奴,從伐乃顔,戰殁。帝命籍乃顔人口賜之。

撒里蠻從討阿里不哥,賜號拔都兒,授光禄少卿,仍襲千户。累遷僉宣徽院使。以千户從征乃顔,賞金盞二。入爲同知宣徽檢事。成宗即位。拜宣徽使,加大司徒。卒,子帖木迭兒,襲千户,累遷宣徽使,遥授左丞相。

【校勘記】

[一]「帥師」,原作「帥帥」,據文意改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