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元史卷之一百三十六 列傳第三十三

《新元史》——柯劭忞

仳理伽帖木兒岳璘帖木兒 都爾彌勢 哈剌普華 偰文質 偰列篪 撒吉思答理麻 哈剌阿思蘭都大 塔塔統阿玉笏迷失 力渾迷失 哈剌亦哈赤北魯阿鄰帖木兒 沙剌班 世傑班 野里朮鐵哥朮 孟速思阿失帖木兒 八丹阿散 亦輦真 昔班斡羅思密

仳理伽帖木兒,畏兀兒人。國相暾欲谷之後也。

暾欲谷數世至克直普爾,襲國相、答剌罕,錫號阿大都督。西遼授以太師、大丞相,總管内外藏事,國人稱之爲藏赤立。卒,子岳弼襲。岳弼七子:曰達林思弼,曰亞思弼,曰衢仙,曰博哥,曰博禮,曰合剌脱因,曰多和思。

亞思弼子仳理伽帖木兒,年十六,襲國相、答剌罕。時西遼尚强,威制畏兀兒,命太師僧沙均監其國,驕恣擅權。亦都護患之,謀於仳理伽帖木兒,對曰:「能殺沙均,挈吾衆歸大蒙古,彼且震駭矣。」遂襲殺沙均,以功加號仳理傑忽的,進授其妻明别吉號赫斯迭林。左右有嫉之者,譛於亦都護曰:「沙均珥珠,先王寶也,仳理伽帖木兒匿之。」亦都護怒,索珠甚急。仳理伽帖木兒度無以自明,乃亡歸太祖。賜金虎符、獅紐銀印、金螭椅、金濟遜衣,護衛四人,以二十三城爲食邑,又賜銀五萬兩。後卒。弟岳璘帖木兒。

岳璘帖木兒,初奉亦都護命來朝,後爲質子,從太祖征討有功。皇弟帖木格斡赤斤求師傅,帝命岳璘帖木兒教之,以孝弟、仁厚爲先,帝聞而嘉之。

從太宗平河南,徙酇縣民萬餘户於樂安。俄授河南等處都達魯花赤,佩金虎符,賜宫女四人。岳璘帖木兒所得賞賚,悉散於親舊。徑河西,所過榛莽,又乏水,爲之鑿井置堠戍,行旅稱便。

以中原多盜,充大斷事官。從帖木格斡赤斤鎮撫燕京等路。尋復監河南等處軍民。卒,年六十七。後贈宣力保德功臣、山東道宣慰使,諡莊簡。

子十人,曰益彌勢普華,曰都督彌勢普華,曰懷朱普華,曰都爾彌勢,曰八撒普華,曰旭烈普華,曰和尚,曰合剌普華,曰獨可理普華,曰脱烈普華。

都爾彌勢,初從撒吉思討李璮,以功授行省郎中,除博興州、沂州達魯花赤。

伯顔伐宋。慨然曰:「此吾立功報國之日也。」叔父撒吉思嘉其志,乃舉以自代。與從子撒里蠻俱隸伯顔麾下。宋丞相賈似道屯於丁家洲。都爾彌勢爲前鋒,敗之。與宋殿帥孫虎臣戰於焦山[一],又敗之。又從破常州,擢斷事官。

宋平,授安豐路達魯花赤,權處州達魯花赤。時新附之民多阻兵自保,都爾彌勢單騎招降,兵不血刃,人以四哥佛子稱之。阿合馬用事,乃告歸。大軍征日本,起爲征東都元帥,又與丞相阿答海等異議,辭不行。已而大軍果無功而返。盧世榮欲薦爲參知政事,亦力辭。遷同知浙東宣慰司事,改行省郎中,累遷太平路達魯花赤、廣西道提刑按察使,卒於官。

哈剌普華,幼侍母奥敦氏居益都。嘗歎曰:「幼而不學,必墮吾宗。」岳璘帖木兒奇其志,使習畏兀兒書及經史,記誦通敏過人。李璮叛,合剌普華與其母相失,撒吉思以行省討賊,合剌普華從之,得其母歸。撒吉思言於世祖,召直宿衛,命至益都,置廣興、商山二冶於四脚山,授商山鐵冶都提舉,佩金符。讓職於弟。大軍伐宋,授行都漕運使,帥諸翼兵萬五千人督餽餉。

宋平,上疏言:「親肺腑,禮大臣,以存國家之體。興學校,獎名節,以勵天下之才。正名分,嚴考察,以定百官之法。通錢幣,卻貢獻,以厚生民之本。」又言:「江南新附,宜登用舊族,力穡通商,弛征薄斂以馴撫之。不然,恐尚煩聖慮。」帝采用其言。

屬漕米二十萬石,舟覆,損十之一,又每斛視都斛虧三升。時阿合馬專政,責償舟人。合剌普華抗言:「朝廷不任虧損,臣獨當其咎。」阿合馬怒,出爲寧海州達魯花赤。遷江南道宣慰使,未行,改廣東都轉運使,兼領諸番市舶。

東莞、香山、惠州販徒搆亂,哈剌普華與招討使答失蠻討平之。條鹽法之不便者,悉除其害。按察使脱歡大爲姦利,哈剌普華劾罷之。遂與都元帥課兒伯海牙、宣慰都元帥白佐等,分討劇盜歐南喜。

未幾,右丞唆都征交阯,使哈剌普華護餉道。至東莞、博羅二縣界,遇賊歐鍾等,衆寡不敵,爲所執。賊欲奉爲主帥,不屈,遇害於中心岡。是夕,其妻希吉特勒氏夢其來告曰:「吾死矣。」知事張德、劉閏亦夢之。贈户部尚書、守忠全節功臣,追封高昌郡侯,諡忠愍。希吉特勒氏有節行,有司旌之。

子偰文質。十歲時,刲股肉以愈母疾。延祐初,爲廣德路總管,改潭州路,又遷贛州路,擢同知宣慰司事、副都元帥。徭民叛,以計誘其酋龍半天等,誅之,餘衆悉降。遷吉安路達魯花赤。致仕,卒。次越倫質。

偰文質五子:偰直堅、偰哲篤、偰朝吾、偰列箎、偰玉立,皆第進士。時人稱其里爲五桂坊。偰直堅,宿松縣達魯花赤。偰哲篤,吏部尚書,建議改鈔法,丞相脱脱從之。累官江西行省右丞。偰朝立,翰林待制,至正中出爲泉州達魯花赤,有名績。越倫質子善著,偰哲篤子偰百僚,遜善著子偰正宗、阿兒思蘭,皆相繼成進士。

偰列篪,字世德,以父官江西,遂家焉。由翰林待制擢潮州達魯花赤,有惠政。至正中授河南路經歷。賊攻府城,偰列篪守北門,城且陷,投井死,妻、子從殉者十一人。

撒吉思,阿大都督和多思之次子也。爲斡赤斤國王必闍赤,領王傅。斡赤斤卒,長子只不干蚤世,孫塔察兒幼,庶兄脱迭欲廢適自立。時乃馬真皇后稱制,撒吉思與火魯和孫馳白其事,后乃授塔察兒以皇弟寶,襲國王。撒吉思以功與火魯和孫分治國王本部事:黑山以南撒吉思治之,其北火魯和孫治之。

撒吉思從憲宗攻釣魚山,建言宜乘勢定江南,不當頓兵堅城下,帝不能用。及崩,阿里不哥争立,諸王多附之,撒吉思馳見塔察兒,力言宜推戴世祖,塔察兒從之。世祖即位,聞撒吉思前言,授北京宣慰司使,仍賜宫人翁吉剌氏及金帛、章服。

李璮叛,撒吉思從宗王不者克討平之。王以益都民從亂當屠,撒吉思争曰:「王者之師,誅止元惡,脅從罔治。」不者克從之,衆情大説。授山東行省都督,遷經略、統軍二使,兼益都路達魯花赤,辭不拜。上言山東重鎮,宜選親貴臨之,世祖不許。賜京城宅一區,益都田千頃,及璮馬羣、園林、水磑。兵後民無牛具,爲之上聞,驗民丁力,官給之。

時董文炳爲山東路經略使,收集益都舊軍充武衛軍,戍南邊。詔撒吉思與文炳議軍民籍,每十户唯取其二,其海州、東海、漣水移入益都者,亦隸本衛。既而分益都軍民爲二,文炳治軍,撒吉思治民。有統軍抄不花者,田游無度,害稼病民,元帥野速塔兒據民田爲牧地,撒吉思隨事表聞,敕杖抄不花,令野速答兒還其田。璮故將毛璋謀執撒吉思,帥所部歸宋,事覺,撒吉思襲璋,殺之。嘗慕古人舉讎之義,璮舊部得與子弟參用,公論多之。山東歲屢歉,請於朝,發粟賑之。又奏蠲其田租,士民刻石頌德。卒,年六十有六。追贈安邊經遠宣惠功臣、河南行省右丞、上護軍,封雲中郡公,諡襄惠。

孫曰答里麻,曰約著。約著,隆禧觀使,以伯父及父名皆有里字,乃以里爲氏。

答里麻,弱冠入宿衛。大德十一年,授御藥院達魯花赤,遷回回藥物院。尋出僉湖北、山南兩道廉訪司事。召拜監察御史。時丞相帖木迭兒專權,答里麻帥同列亦憐真、馬祖常等劾其罪,風紀大振。擢河東道廉訪副使。隰州民賽神,因醉毆殺姚甲,爲首者逸去。有司逮同會者繫獄,歷歲不決。答里麻曰:「殺人者既逃,存亡不可知。此輩皆詿誤無罪,而反桎梏耶?」悉縱之。

至治元年,帖木迭兒復相,專務報復,答里麻謝病歸。明年,改燕南道廉訪副使。開州達魯花赤石不花歹有政績,同僚忌之,誣其與民妻俞氏飲。答里麻察俞氏乃八十老嫗,石不花歹實不與飲酒,抵誣告者罪,石不花歹復還職。行唐縣民砍桑道側,有人借斧削杖,其人夜持杖劫民財,事覺,並逮斧主下獄。答里麻原其不知情,縱之。深州民媪毆兒婦死,婦方抱其子,子亦死。媪年七十,同僚議免刑,答里麻曰:「法,罪人七十免刑,爲其血氣已衰,不任刑也。媪能殺二人,何謂衰?」卒死獄中。至治元年,除濟寧路總管。濟陽縣有牧童,持鐵連擊雀,誤殺同牧者,繫獄數歲。答里麻曰:「小兒誤殺,宜末減。」罰銅遣之。

泰定元年,擢福建廉訪使。朝廷遣宦官伯顔督繡段,横取民財,宣政院判官朮鄰亦取賂於富僧,答里麻皆劾之。遷浙西廉訪使,會文宗發江陵,阿兒哈秃來求賂不獲,還譖於朝。召至京師,將罪之。比至,帝怒解,遷上都同知留守。天曆元年八月,明宗崩,文宗入正大統,使者旁午,事無缺失誤,帝嘉之,特賜錦衣一襲。三年,遷淮東謙訪使。明年,召拜刑部尚書。新君即位,賜諸王、駙馬、妃主及宿衛官金帛,答里麻建議唱名給散,無虚冒者,費大省,帝復賜黄金腰帶以旌其能。

元統元年,擢遼陽行省參知政事。高麗使者道過遼陽,謁省官,各奉布四疋、書一幅,用征東省印封之。答里麻詰其使曰:「國制設印,以署公牘,防姦僞,何爲封私書?况汝出國時,我尚在京,未爲遼陽省官,今何故有書遺我?汝君臣何欺詐如是耶?」使者愧服。三年,改山東廉訪使。時山東盜起,答里麻以爲官吏貪污所致,先劾去之,而後上擒賊方略,朝廷嘉納之。除大都路留守。帝宴大臣於延春閣,特賜答里麻白鷹,以表其廉。帝嘗命答里麻修七星堂。先是,修繕必用金銀裝飾,答里麻獨令畫工圖山林景物,左右皆不以爲然。是歲秋,車駕自北京還,觀之大悦,以手撫壁,歎曰:「有心哉,留守也!」賞賚有加。

至正六年,擢河南行省右丞,改翰林學士承旨。七年,遷陝西行臺中丞。時年六十九,致事。後召商議中書平章政事,不拜,賜終身全俸。未幾卒。

哈剌阿思蘭都大,畏兀氏,父玉龍阿思蘭都大。都大,譯言巨室也。

太祖四年,畏兀亦都護納款。時蔑里乞酋托克塔敗死,其子忽都等涉也的兒石河,將奔畏兀。亦都護拒之,敗忽都等於真河。以蔑里乞爲帝仇,遣哈剌阿思蘭都大與察魯等四人來告戰事,具奏亦都護之誠款。帝曰:「果如爾言,其告亦都護以方物來獻。」對曰:「陛下幸哀憐,亦都護身且不敢有,何論方物?」復命亦都護遣哈剌阿思蘭都大齎寶貨、金織段以獻,由是高昌内附。哈剌阿思蘭都大亦留事太祖,直宿衛,從太祖伐金,卒於柳城。後贈資善大夫、湖廣行省右丞、上護軍,追封范陽郡公。

子阿塔海牙,用宿衛積勞,除塔山屯田捕打提舉,不就,卒於京師。贈江浙行省平章政事,追封趙國公。

阿塔海牙子阿思蘭海涯,由達魯花赤入爲監察御史,累遷江南行臺御史大夫。文宗即位,眷遇尤渥,以玉刻署押賜之,廷臣皆羡爲異數。後致仕,卒於家。弟賽因海牙,同僉宣徽院事。

塔塔統阿,畏兀兒人。通本國文字,乃蠻太陽汗尊之爲傅,掌其金印及錢穀。太祖平乃蠻,塔塔統阿懷印遁去。已而就擒,太祖詰之曰:「乃蠻人民疆土悉入我矣,汝懷此安歸?」對曰:「臣之職也,將以死守,求故主歸之耳,豈敢有他?」太祖曰:「忠臣也。」問:「是物何用?」曰:「出納錢穀,委任人才,一切用爲信驗。」太祖善之,命侍左右。後文牘始用印,仍命掌之。又問畏兀兒文字,塔塔統阿奏對稱旨,遂命教諸皇子以畏兀兒字書。

太宗即位,命司内府玉璽、金、帛,且以其妻吾和利氏爲皇子哈剌察兒乳母,時加賜予。塔塔統阿召諸子諭之曰:「上以汝母鞠育皇子,故加賜予,汝等豈宜有之?當先供皇子,有餘則可分受。」太宗聞之,以爲廉,由是益加禮遇。卒,至大二年,贈中奉大夫,追封雁門郡公。

四子,長玉笏迷失,次力渾迷失,次速羅海,次篤緜。

玉笏迷失,少有勇略。渾都海叛於六盤,玉笏迷失爲皇孫脱脱守營壘,拒戰,敗之。追至只必勒,適阿藍答兒以兵來與渾都海合,玉笏迷失衆寡不敵,死之。

力渾迷失,有膂力。嘗獵於野,與衆相失,遇盜三人,欲褫其衣。力渾迷失手搏之,盡仆,執盗以歸。太宗召見,選力士與之搏,無相對者。帝壯之,賜金,命備宿衛。

速羅海,襲父職,仍司内府玉璽、金帛。

篤緜,舊事哈剌察兒。世祖即位,從其母入見,欲官之,以無功辭。命備宿衛。奉使遼東,卒。封雁門郡公。子阿必實哈,陝西行省平章政事。

哈剌亦哈赤北魯,畏兀兒人,性聰敏。亦都護月仙帖木兒聞其名,自唆里迷國召爲斷事官。月仙帖木兒卒,子巴而朮阿而忒斤嗣位,年少,西遼主直古魯遣契丹人沙均監其國,且召哈剌亦哈赤北魯至,以爲諸子師。會巴而朮阿而忒斤殺沙均而附於太祖,更遣阿憐帖木兒都督等四人使西遼。阿憐帖木兒都督者,哈剌亦哈赤北魯壻也,語之故,於是與其子月朵失野訥馳歸太祖。太祖大説,即命諸皇子受學,仍使月朵失野訥以質子宿衛。十四年,哈剌亦哈赤北魯從征西域,經别失八里東獨山,見城空無人。太祖問:「此何城也?」對曰:「獨山城。往歲大饑,民皆流徙。然此地當東路要衝,宜屯田。臣昔在唆里迷國,有户六十,願移居之。」帝曰:「善。」即遣月朵失野訥佩金符往取之,父子皆留居焉。後六年,太祖西征還,見田野墾闢,大説。問哈剌亦哈赤北魯,已卒,乃賜月朵失野訥都督印,兼獨山城達魯花赤。卒。子乞赤宋忽兒,太宗時襲職,賜號答剌罕。四子:曰塔塔兒,曰忽棧,曰火兒思蠻,曰月兒蠻。

世祖命火兒思蠻從雪雪的斤鎮雲南。

月兒思蠻事憲宗,襲父職,兼領僧人。後因篤哇據别失八里,盡室徙平涼。與其子阿的迷失帖木兒入覲,詔入宿衛爲必闍赤。尋從安西王忙哥剌出鎮六盤。忙哥剌卒,其子阿難答嗣。成宗即位,遣使入朝,因奏:「阿的迷失帖木兒父子,本先帝舊臣,來事先王,服勤二十餘年,願歸陛下用之。」帝從之,授阿的迷失帖木兒汝州達魯花赤。累官秘書大監,卒。子阿鄰帖木兒。

阿鄰帖木兒,善國書,歷事累朝。由翰林待制累遷榮禄大夫、翰林學士承旨。英宗時,以舊學日侍左右,陳説祖宗以來及古先哲王嘉言懿行,翻譯諸經,紀録故實,總治諸王、駙馬、番國朝會之事。天曆初,北迎明宗入正大統。明宗一見,甚悦,顧左右曰:「此朕師也。」明年,進光禄大夫、知經筵事。子曰沙剌班,曰秃忽魯,曰六十,曰咱納禄。

沙剌班,字敬臣,惠宗師也。帝即位,禮遇優渥。嘗入侍禁中,寢於便殿之側,帝以藉坐方褥,所謂朵兒别真者,扶而枕之。患頭瘍,帝親爲傅佛手膏。伯顔當國,有宗王譯奏:「『薛禪』二字,自爲世祖廟號,人臣遂不敢用。今太師伯顔功高德重,請賜以『薛禪』名字。」御史大夫帖木兒不花爲伯顔心腹,欲慫恿執政允之。沙剌班言於帝曰:「此事關係甚重,不可曲從。」命學士歐陽玄、監丞揭傒斯會議,以「元德上輔」四字代之。

沙剌班累官翰林學士承旨,拜中書平章政事、大司徒、宣政院使。卒,追封北庭王,諡文定。沙剌班希帝意,請立奇氏爲皇后,時論少之。

子世傑班,字彦時,爲尚輦奉御,惠宗親愛之。帝黜丞相伯顔,世傑班與其謀。帝製洪禧小璽,貯以金函青囊,命世傑班掌之,懸項下或寘於袖中,其母不知也。有問以内廷之事,則答以他語,其慎密如此。累官翰林學士承旨。

野里朮,高昌人。

父達識,有謀略,爲國人所服。太祖西征,亦都護懼,以錦衣、貂帽召達識謀之,達識勸亦都護執贄稱臣,以保其國。由是擢爲尚書。

太祖班師,諸王言於帝曰:「聞達識之子野里朮驍勇善騎射,所將部落又强大,盍召用之?」帝韙其言,命以驛馬五百匹迎。野里朮既至,帝甚重之。十七年,太祖征西域,野里朮從親王按只台力戰有功。按只台方以絳蓋障日,聞野里朮議事,喜見顔色,既退,撤其蓋送之十里。命兼四環衛之必闍赤。太宗四年,從伐金。六年,副忽都虎籍漢人户口,均其賦役。頃之,卒。子鐵哥朮。

鐵哥朮,沈鷙有才識。軍興,文檄交馳,鐵哥朮以國書譯之,無遺漏者,世祖嘉之。至元中,擢棣州達魯花赤,調德安府達魯花赤。宋遺民蔡知府據城叛,鐵哥朮率衆先登,身被數創,猶麾衆力戰,遂克之。主將議屠城,鐵哥朮曰,「叛者蔡知府數人,城民何與焉?請誅其黨與而止,毋濫殺。」主將從之。遷婺州路達魯花赤。卒,成宗敕其孫海壽返葬京師。贈榮禄大夫、江浙行省平章政事、柱國,追封榮國公,諡簡肅。

三子,長義堅亞禮,幼給事裕宗。至元十五年,爲中書省宣使,奉使河南,適大疫,義堅亞禮命村坊構室廬,備醫藥,以畜病者,全活甚衆。遷直省舍人。徵考上都儲峙,賜錦衣貂裘一襲,以旌其能。累遷湖州路達魯花赤。次月連朮,同知安隆府事。次八札,同知宣政院事。

義堅禮亞子海壽,累官杭州路達魯花赤,有惠政。卒,贈翰林直學士,追封范陽郡侯,諡惠敏。

孟速思,畏兀兒氏,世居别失八里,後徙大都。祖父八里木,父阿的息思,皆有名。孟速思年十五,盡通畏兀國書。太祖聞而召之,一見大悦,曰:「此兒眼中有火,他日可大用。」使侍睿宗,管顯懿莊聖皇后分邑。復侍世祖於潛邸。

世祖伐宋,孟速思與不只兒俱爲斷事官。憲宗崩,密白世祖:「神器不可久曠,宜早即大位。」諸王塔察兒、也孫哥、合丹等皆然之。世祖立,眷顧益重。及阿里不哥叛,不只兒有二心,孟速思知之,奏徙不只兒於中都,監護以往。帝又使迎安藏於和林。至元初,詔與安童並拜丞相,固辭。然尊禮與丞相等。凡所引薦,皆當世之選。帝語安童及月魯那演等曰:「賢哉孟速思!求之彼族,誠爲罕也。」四年,卒,年六十。帝痛惜之,特諡敏惠。大德十一年,贈推忠同德佐理功臣、太師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上柱國,追封武都王,改諡智敏。

十一子:曰脱因,宣政院使、太府卿;曰帖木兒不花,翰林學士承旨;曰小雲者,同知安西路總管事;曰也迭干,平陽達魯花赤;曰買奴,開府儀同三司、大司徒、翰林學士承旨,領章佩監;曰阿失帖木兒;曰乞帶不花;曰叔丹,吉州達魯花赤;曰月古不花,中書左丞;曰火你赤,雲南都元帥。

脱因子:曰察牙孫,四川行省左丞;曰僧家奴,行大司農少卿;曰本牙失理,同知澧州事;曰五十,唐州達魯花赤。也迭干子,曰阿思蘭,開成路達魯花赤。買奴子,曰朵兒克吉班,翰林侍讀學士。月可不花子,曰朵兒克,檀州達魯花赤。

阿失帖木兒,性聰强,能傳家學。至元十五年,從征乃顔有功,授樞密院都事。徽仁裕聖皇后召入内廷,命以字學授成宗及晉王。十九年,遷樞密院斷事官。大德二年,遷翰林侍讀學士,復命以字學授武宗。累擢翰林學士、正議大夫。武宗即位,以師傅恩,特拜榮禄大夫、大司徒、翰林學士承旨、知制誥兼修國史。未幾,加金紫光禄大夫,領太常禮儀院使。至大二年,卒,年六十。贈推誠保德濟美功臣、太師、開府儀同三司,追封武都王,諡忠簡。

子:别帖木兒,廬州達魯花赤;木忽秃,澧州達魯花赤;寬者,太常少卿。

八丹,畏兀兒氏。父小雲石脱忽憐。太祖四年,亦都護入朝,小雲石脱忽憐爲其國吾魯愛兀赤,譯言大臣,其父爲的斤必里傑提,譯言智福大相,俱從之。父子遂留事太祖。小雲石脱忽憐尤爲帝所親幸,後給事拖雷,莊聖皇后撫爲養子。真定,拖雷分地,命爲宣差、都達魯花赤、斷事官。四子:曰八丹;曰速渾察,從皇弟旭烈兀征西域;曰哈剌哈孫,中書右丞,行中書省事,後以本官襲父職;曰閭閭,官宣慰使。

八丹事世祖,爲寶兒赤、鷹房萬户。從征哈剌有功,賜男女口、金鋌、銀甕。從征阿里不哥,戰於昔門秃,日三合,斬獲甚衆,賜金鋌。又從裕宗北征,至鎮海你里温,賜銀椅、鈔、幣,命還守真定。未幾,又命行省揚州。八丹辭曰:「臣自幼未嘗去陛下左右。」改隆興府達魯花赤,遥授中書右丞,諭之曰:「隆興府,朕之舊居,汝往居之。」八丹又辭,帝不允。從晉王甘剌麻征海都有功,賜金鋌。未幾,卒。贈銀青榮禄大夫、大司徒。

子五人:曰阿里,鷹房千户;曰石得,安西王相府官;曰德服,汝寧府達魯花赤;曰阿散;曰臘真,由會同館使、同知通政院,累官中書平章政事,兼翰林學士承旨、通政院使,卒。

臘真子察乃,由陝西行臺御史大夫入爲通政使,泰定中拜中書平章政事,卒。

察乃子十人:曰孛孛實,河東山西道宣慰使;曰老漢;曰亦輦真,曰老章,知樞密院事;曰草地里,真定路達魯花赤;曰捏烈秃,宫傳;曰答剌海;曰羅羅,江東建康道肅政廉訪使;曰撒馬篤,中書參知政事;曰伯顔帖木兒,光禄少卿。

阿散,八丹第四子,通畏兀文,兼長騎射。裕宗在東宫,以奉訓大夫爲詹事判官。

至元二十四年,除真定路達魯花赤。累進正議大夫。真定濱滹沱,多水患。阿散奏言:「冶河即古之太白渠,舊合洨水於欒城縣北,經趙州南而東入大陸澤。今冶水由平山西入滹沱,其勢益張。若浚冶而復嘉場堰,使冶水循故道,滹沱湍悍之勢可殺。」廷議從之。堰成,規利者惡害其私,決之,遂爲臺臣所劾,罷其事。

元貞元年,拜甘肅行省平章政事,賜玉帶。大德三年入覲,帝慰勞之,賜三珠虎符,統領西邊軍馬,仍舊平章政事。八年,卒,年五十。

子班祝,僉河東山西道肅政廉訪司事。

亦輦真,察乃第三子。幼敏慧,爲英宗御位下必闍赤。泰定初,授内八府宰相。初,高麗王阿難答失里襲位,其從弟完者篤愬於朝。阿難答失里入覲,留弗遣。至是,命亦輦真送阿難答失里歸其國。亦輦真宣布朝廷德意,人皆悦服。亦輦其弟老章,從明宗於朔漠。及帝北還,亦輦真奉璽綬迎於傑堅察罕。帝大悦,即除翰林學士,階資善大夫。故事,諸王入朝,從翰林求進止,餽遺甚厚,亦輦真悉拒不納。

惠宗即位,擢資政大夫、山東山西道肅政廉訪使。復召爲通政院使,奉命巡視驛傳,歷答八失剌哈孫,抵晃火兒目連之地,以便宜革驛傳弊政。東勝州之吴欒、永興、馬牛三驛牧地,爲人所侵冒,訟久不決,亦輦真讞得其實,衆皆辭服。乃正其經界,緩其逋租,民德之,立德政碑於三驛。未幾,遷山東西道宣慰使。江淮賊起,亦輦真與諸將討之。至邳州,遇賊二百人,諸將逡巡引卻,亦輦真獨與親兵十二人拒之,斬首七十餘級。俄拜遼陽行省左丞。時賊在膠州,亦輦真曰:「代者未至,我豈敢逭賊?」遂整衆東行,至沂水,而代者至,乃還。以疾卒於遼陽,年五十二。

昔班,畏兀兒人。父闕里别斡赤,身長八尺,智勇過人。從太祖征西域,數立戰功,將重賞之,自請爲本國坤閭城達魯花赤。從之,仍賜田卒二百。

昔班嘗授太宗皇長子合失書,合失,海都之父也。後事世祖潛邸,長必闍赤。中統元年,授真定路達魯花赤,入爲宗人府札魯忽赤。阿里不哥争立,昔班奉世祖命督餫,給河西軍。還至西京北,聞萬户阿失鐵木兒等方選士卒,將從阿里不哥。昔班矯制召其軍赴行在。阿失鐵木兒狐疑未決,昔班委曲諭之,且曰:「可汗兄也,阿里不哥弟也。從兄順,又何疑焉?」阿失鐵木兒請至夜熟議[二],翌旦復命,且以兵圍昔班而待。明日至,曰:「從爾之言矣。」即便宜以西京錢糧給其軍,率之以行。及入見,帝歎曰:「戰陳之間,得一夫之助,猶爲有濟。昔班以二萬軍至,其功豈少哉!」

海都叛,遣昔班往諭,使罷兵、置驛來朝。海都聽命,既退軍置驛,而丞相安童襲禾忽大王部曲,盡獲其輜重。海都懼,將逃,謂昔班曰:「我不難殺汝,念我父嘗受書於汝,姑遣汝歸,以安童事上聞,非我辠也。」昔班以聞,世祖曰:「汝言是也。先是來者亦嘗有此報。」十三年正月,拜中書右丞,參議政事,妻以宗女不魯真公主。三月,改户部尚書。明年,復使海都,諭來朝。海都辭以畏死,昔班不得要領而歸。昔班奉命奔走三年,風沙翳目,遂失明。命爲翰林學士承旨,給全俸養老。年八十九而卒。

子斡羅思密,至元二十三年授淛東宣慰使。淛東盜起,僭稱天降大王,斡羅思密討平之。移鎮廣西,招降峒蠻羅天佑。年六十九,卒。

子咬住,至大三年授典用監卿。有盜世祖御帶者,懸賞五千錠購賊。咬住擒獲之,盜伏誅,咬住辭賞。武宗嘉其不伐,予之千錠。累官榮禄大夫、宗正府札魯忽赤。

史臣曰:蒙古滅乃蠻,得畏兀兒文字用之,故畏兀兒人多顯者。其後百餘年,偰氏,畏兀兒之世家也,反以中國文學知名。彼此一時,亦視人主之好尚而已。

【校勘記】

[一]「殿帥」,原作「殿師」,據《元史》卷一五六列傳第四十三《張弘範傳》、歐陽玄《圭齋文集》卷一一《高昌偰氏家傳》改。本書《張弘範傳》、《靳忠傳》作「殿帥」不誤。

[二]「熟」,原作「孰」,據文意改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