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問:「孔子所謂遠慮(1),周公夜以繼日(2),與將迎不同。何如?」
先生曰:「遠慮不是茫茫蕩蕩去思慮,只是要存這天理。天理在人心,亙古亙今,無有終始。天理即是良知,千思萬慮,只是要致良知。良知愈思愈精明,若不精思,漫然隨事應去,良知便粗了。若只著在事上茫茫蕩蕩去思,教做遠慮,便不免有毀譽、得喪、人欲攙入其中,就是將迎了。周公終夜以思,只是『戒慎不睹,恐懼不聞』的功夫。見得時,其氣象與將迎自別。」
【譯文】
問:「孔子所說的『遠慮』,周公的『夜以繼日』,與『將迎』有什麼區別?」
先生說:「遠慮並不是不著邊際地去思考,只是要存這個天理。天理自在人心,且亙古亙今,無始無終。天理即是人的良知,千思萬慮的目的不過是致良知。良知是越思索越精明,若不深思熟慮,只是隨隨便便地隨事情轉,良知就變得粗陋了。但如果你只是在具體事上不著邊際地思考,就自以為是遠慮了,就不免有毀譽、得失、私慾摻雜其間,也就和『將迎』沒區別了。周公的夜以繼日思慮善否,其實是『戒慎不睹,恐懼不聞』的功夫。認識了這一點,自然就知道周公的氣象與『將迎』之別。」
(1) 出自《論語·衛靈公》第十一章:「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。」
(2) 出自《孟子·離婁下》第二十章:「周公思兼三王,以施四事;其有不合者,仰而思之,夜以繼日;幸而得之,坐以待旦。」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