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一友舉:「佛家以手指顯出,問曰:『眾曾見否?』眾曰:『見之。』復以手指入袖,問曰:『眾還見否?』眾曰:『不見。』佛說『還未見性』,此義未明。」
先生曰:「手指有見有不見,爾之見性常在。人之心神祇在有睹有聞上馳騖,不在不睹不聞上著實用功。蓋不睹不聞是良知本體,戒慎恐懼是致良知的工夫。學者時時刻刻常睹其所不睹,常聞其所不聞,工夫方有個實落處。久久成熟後,則不須著力,不待防檢,而真性自不息矣。豈以在外者之聞見為累哉!」
【譯文】
一位友人舉一例:「佛家給眾人演示,舉一手指問:『你們看見了嗎?』眾人說:『看見了。』佛再把手縮進袖子中舉手問大家:『你們還能看見嗎?』眾人說:『看不見。』按佛的說法,是『還未見性』,不知其中之意。」
先生說:「手指可以看見也可以是看不見的,你所謂的認識到一切眾生普具的佛性常在。而人的心神祇在看見和聽見的地方說事,卻不在看不見、聽不見的方面用功。其實聽不見、看不著之處才是良知的本體,『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懼乎其所不聞』是致良知必需的功夫。儒家學者能夠時刻看見其眼睛看不見的、聽到其耳朵所聽不見的,這樣就有個用功的途徑。久而久之,功夫成熟了之後,就不用費力了,不需要提防檢點,人的真性自然就生生不息了。哪會以外在的所聞所見為累呀!」
本章完!